陈宝圭窝在驴车上的稻草堆里,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舒服,最后干脆四仰八叉地躺下,百无聊赖地望着天际。
早些时候,她正舒服地半躺在落霞岭枝杈最多的大树上听着小鸟们叽叽喳喳。没想到这都能被莘鹤找到,还被对方搬到了这里。
“哎,真无聊。”陈宝圭说完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。
听到这话,正在前面和懒驴斗争得满头大汗的莘鹤登时怒从心头起,“你这只大懒龟,听鸟叫不无聊,做正事就无聊是不是!”
看到莘鹤生气,陈宝圭就觉得不无聊了,她做作地说:“你这就不懂了,小鹤子。鸟正在辛苦争斗的时候,我却在舒舒服服地休息。这让我更珍惜眼前的幸福。”
她接着揶揄道:“再说,破坏人家的亲事就是你的正事?”
“我也是为了陆眉和你哥的幸福考虑。他们都没见过几次面。”莘鹤磕磕巴巴地说,明显口不对心。
陈宝圭当然知道莘鹤这样说纯属狡辩。事实是,在两人十五六岁时,莘鹤就私下里逼迫陈宝圭叫她嫂嫂。
“那你和陈桐君在一起就能幸福了?”她一直习惯直呼她兄长的本名。
“当然了,我和他可是青梅竹马。我知道他喝汤爱喝鲫鱼汤,吃水果爱吃橘子,喝茶爱喝西湖龙井。他每天寅时六刻起床,亥时四刻睡觉,还有——”莘鹤都把自己说感动了,眼睛里闪着小星星。
看到莘鹤深情款款的样子,陈宝圭更觉无奈,出言打断道:“但是他不爱喝鲫鱼汤,他管那叫做鲫鱼的洗澡水。他也不喜欢吃橘子,因为他怕酸。还有他最喜欢喝洞庭碧螺春。在子时他还去溪边一坐一个时辰。你知不知道他还会扮成我的样子去外面惹事——”
一口气说了太多话,她有些不习惯,缓了一会儿接着说:“这个人假得可怕。你和他在一起,还不如和我在一起呢。”
莘鹤被说的怔住了,低下了头。
气氛顿时有点尴尬。
陈宝圭心道,这种事劝说也没用,只得转移话题。“咳,说说你的计划吧。”
莘鹤说:“很简单,偷通婚书。”
陈宝圭问道:“怎么个偷法?”
“那还用说,当然是这个走江湖必需的——”莘鹤从怀里拿出来个药包,“蒙!汗!药!”
“蒙汗药!?”陈宝圭笑出声来,“你想给薛少和大铁下蒙汗药?小鹤子,大家相识几十年,你好狠的心啊!”
“好像是有点过分,那你帮我想一个办法呗。”莘鹤挠挠头。
“不想。免得陈桐君耽误你。”
“那你做什么跟过来?”莘鹤急了。
“当然是阻止你。”陈宝圭理直气壮地回道,话外音好像在说难道你才知道?她做不出来告密这种事,但是也不能由着莘鹤去搞这么大的事情。
“阻止我?”莘鹤把手中的缰绳一摔,冲到板车前,“下车,自己走。”
“不。”陈宝圭声音还带着戏谑,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莘鹤的怒气。
莘鹤眯起眼睛使劲戳戳了她好姐妹的额头,“你——等着,我们可是好姐妹,你要是不帮我,我就和你没完。”
她到底没有胆量自己一个人做坏事,而且两人朝夕相处几十年,她不信陈宝圭会不帮她。
“嗯,我等着。”陈宝圭又打了一个哈欠。
“闭嘴啊,大懒龟。”
驴车继续向前,她们离兴隆镇越来越近了。